两棵树

*本质全员高中生 

*1975单元完结 讲讲高考前后的故事 和后来的他们

*全文戳合集 想要评论55555

*找画手老师画手老师画手老师！！！！

49

高考前两周，尚老师写下最后一个批注，想趁着最后十分钟赶紧去食堂吃个饭。

她夹着本子匆匆走过校园，越听见头顶有人唤她：尚老师！

她停住脚步，看向天台，乌乌泱泱一大片人，前面站着1975，后面跟着其他同学。

小兔崽子们，她在心里想，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

然后就听见好大的一声叫喊——

尚老师！我们爱你！！！

然后兜头扔下来了一堆白色紫色的花瓣。

最前面的四个人还一人比了个心，土得不行，自己先笑成了一团。

尚老师捻起一片花瓣，又瞅瞅自己刚刚经过的已经被薅秃了的三角梅，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赶紧给我下来！！！

50

梅高有项传统，就是会在考前两周的那周四给高三学生定pizza。

每年的味道各不相同，有些时候是纯芝士，有些时候是蔬菜，有些时候是香肠。

今年学校定的是夏威夷披萨，酥脆的外皮，酸酸甜甜的菠萝和咸香的香肠。

张超不好酸甜口，吃了一块就撂了筷子，去拿了一桶牛奶喝，倒是其他三个人吃的很欢，一起干掉了剩下的大半块。

他们约好暑假一起去夏威夷，并一致嫌弃地决定不带张超。

怎么可能呢，毕竟张超发动了绝技——

winkwink 谁能拒绝。

51

高考前的最后一节课是英语。

尚老师一改往日的风格，啰啰嗦嗦地把重点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又说千万别忘了带准考证等等一系列他们早就已经听得起茧子了的话。

“剩下的时间你们自习吧，”她说。

“你们好好看看卷子，我好好看看你们。”

一片寂静中，方书剑举手，“老师，非谓语能不能再讲讲？”

他状似有些懊恼地抓了抓略长的头发，撞上了尚老师的眼睛。

“我老是做错。”

52

黑板上的倒计时从100走到0。

53

最后一场英语的结束铃打响，黄子弘凡扔下笔，和其他三人在学校门口汇合。

他远远地看见了慢吞吞走在前面的梁朋杰，悄咪咪地从背后绕过去，然后猛地扑到了他背上。

“朋朋！”

“黄子弘凡！干嘛啦你！吓死我了！！”梁朋杰浑身一抖，翻身把他摔了下来，朝他翻了个白眼。

“考得咋样啊！超呢！方方呢！我今天咋没见他们啊…也不知道他们考得咋样。”黄子弘凡也不恼，勾着梁朋杰的肩膀就开始唠，“这次英语还挺简单的吧…比咱模考简单多了！！上次的模考简直不是人！你说是不——”

“超儿！方方！”被他带着向前走的梁朋杰步伐沉重，热的要死，突然看见了站在校门口树荫下的其他二人，眼睛一亮，赶紧大声招呼着。

然后两人咚咚咚地朝他们跑过去。

他们本来想直接出去吃饭，所以没叫家长来接，可是直到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四个人才发觉自己都很累了，于是约定好第二天下午一起去取蛋糕。

四个人的家在不同的方向，方书剑和黄子弘凡勾着肩朝张超和梁朋杰挥了挥手，然后俩人一个使劲把书包撂到了背上，带起一阵闷热的风声。

他们勾肩搭背地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54

考完第三天是个大日子，他们要回学校整理东西，再最后一次以一个班的身份聚集在一起拍毕业照。

那天领完蛋糕之后方书剑被1975其他三人被逼着去了理发店修了修头发，忍痛剪掉了留了大半年的小揪揪。

黄子弘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杂志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封面的锡纸烫，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那一头被尚老师被逼着剪掉了的卷毛，终于下定决心要搞一搞。

他大义凛然地站起来，结果一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凳子。

旁边喝着水的张超和梁朋杰一个哆嗦：干啥呢这是？

旁边的洗头小哥看这三个人中其中一个已经心动，一下子蜂拥而上，试图把他们俩也拉进自己本月的业绩里。

“先生，要办卡吗？”

55

拍毕业照的那天天气很好，太阳很大。

学校要求穿校服的小正装，于是他们最后一次套上了那套闷热不透气的廉价面料。

“太丑了，”黄子弘凡拉着那根紫色和金色的领带，趁着列队的时候跟张超吐槽，梁朋杰和方书剑因为身高已经去了队伍最前面。

“再忍忍，”张超拍拍他的肩膀，“最后一次了。”

一阵风吹过，他们都不说话，只有远处的体育老师在拼命吼着，“最后一排边上的同学再往里一点！！！”

张超因为个子高站在了最中间，不远处的摄影师已经开始调整相机，他最后理了理泛黄的领口，然后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教学楼。

“同学们看镜头！——！”

“三！二！一！”

咔嚓。

“茄子！！！！”

摄影师检查了一下照片，“最后一排中间那个同学眯眼了呀！再来一次！重来重来！”

方书剑第一个反应过来，愤怒地回头，眼睛亮亮的，“黄子弘凡！！！都怪你！！！热死了！！！！”

班里其他同学也一阵善意的笑声。

黄子弘凡脸上有点挂不住，还嘴硬不承认，“是我吗？？？哎呀真不是我！！！”

“别说了别说了再来一次啊！三！二！一！”

又一声咔嚓。

时间在此定格。

后来张超回忆起这一天下午，别的什么也记不清，不记得那天到底是晴天还是阴天，只记得方书剑回头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

56

拍完毕业照他们回班收拾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好像是走廊里一阵骚动，然后混乱中谁喊了一声“哈哈哈哈哈老子解放了！”然后就是一阵惊呼。

方书剑往外看去，窗外是漫天飞舞的试卷，纷纷扬扬地遮盖了天空，像是六月份下了一场大雪。

黄子弘凡拉着张超去凑热闹，也疯了一把，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卷子没一张飘起来的，全部都扔到了楼下看热闹的学弟学妹脸上。

张超只扔了一张，拿了一张那张数学卷叠了纸飞机，上面有水笔圈住的痕迹，是他高一的时候去问蔡程昱的那道数学题。

纸飞机晃晃荡荡飞了挺远，然后一头栽了下去，戳中了一个男孩头上翘起的呆毛，和他银框的眼镜。

方书剑跟梁朋杰不想掺和，决定把这些东西好好整理整理，然后送给学弟学妹们。

窗外的风呼啦啦地响，鸟叽叽喳喳地叫，尚老师就站在走廊的一头看着漫天飞舞的试卷和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

像是发着光。

57

那天还发生了很多事。

比如大家吵吵闹闹地在互相的校服上签名。

学校没开空调，教室里闷热无风，校服都要黏在背上。

“黄子弘凡你签小一点啊！！我一会儿没地方了！！”

“梁朋杰你字怎么这么丑，赶紧回去再练练。”

“张超你还说我呢你要脸吗你，还全宇宙最帅的张超？？？？？？？谁给你的勇气？？？”

“别吵了都别吵了，看看我的字呢，专门练过书法的就是不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8

毕业那天天也格外的好，但也格外的热。

“同学们，我再讲两句啊…”伴随着校长拖沓的长音，五颜六色的气球一下子飞上了天。

1975在学士服里面第一次穿上了全套的西装，白色的衬衣，白色的领带，妥帖的西裤，雕花的皮鞋。上好的料子捂在身上，热的他们直拽着领口。

梁朋杰热得要疯，简直想把身上的学士服扒掉，嘴里一股脑地抱怨着校长讲话怎么还不结束。

“哇朋朋，泰国友人就这么受不了热吗？”黄子看他真的快热晕过去了，戳戳他跟他开起玩笑。

“滚，泰国友人还比你白呢，”梁朋杰等了他一眼，扭过头不跟他说话，并在微信上给他发了十个表情包。

他们四个聚在一起拍照，领口上别着黄色的玫瑰，上面还带着今早采摘时的露水。

“张超你不要踮脚！！！”黄子刚想勾住身边张超的肩膀，却发现有些吃力，一低头，果然看见了张超点起的脚跟。

“要不要脸啊你！！”梁朋杰跟着讨伐。

旁边的方书剑干脆直接跳了起来，一把呼在了张超背上，“你脚跟给我下去！我还没垫脚呢你干啥呢这是！”

四个人笑嘻嘻地打成一团。

59

出成绩的那一天是23号晚上0:00，四个人窝在方书剑家看电影。

“看个啥呢，”梁朋杰搓搓手，“青春片吧，应景。”

“不看不看，一看不知道谁又该哭了，”张超立马反驳，顺便瞟了梁朋杰一眼，“我投鬼片。”

梁朋杰：我觉得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最后还是看了鬼片，一点都不恐怖，《京城81号》，只是配乐和灯光把气氛一点一点地推向高潮。

黄子弘凡紧张地往嘴里塞了一大把爆米花，哆哆嗦嗦地抖着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叮。”四个手机同时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他猛地一声惊叫，从沙发上蹦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屁股刚刚做过的位置，手机屏幕正在黑暗中发着白幽幽的光。

他哆嗦着手指着屏幕，一边看着其他三个人，“这这这这这…”

“看吧，”张超僵硬了一秒，率先拿起了手机。

屏幕里电影还在播放，但已经没有人在意。

“B市见啦，黄子。”张超扫了一眼分数，放下了手机。

“B市见！！！！”被他cue到的人在沙发上上蹿下跳，差点一个不留神磕到脑袋。

“记得来S市找我呀！！！”旁边的方书剑吃了一嘴爆米花，含含糊糊地插嘴。

“还有来H市！！！！请大家吃早茶啦！！！”梁朋杰也晃了晃手机，冲他们咧出一个笑。

笑着笑着四个人便一起落了泪。

60

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很快。

填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收拾行李，奔向新前程，仿佛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们还是关系很好，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长成了优秀的大人。

在毕业十年之际，学校又向他们发出邀请，说想让他们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来应届毕业典礼上发言，1975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通过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了张超是这次的主讲。

黄子弘凡倒是很想上，但是被其他三人一直否定，让这个人讲，怕是一个小时也讲不完。

那天是个阴天，还挺凉。

张超领了领领带，十年前的那套衣服现在穿已经有点紧，然后信步走上了演讲台。

“同学们，老师们，大家好，我是张超。”他说。

“很荣幸这次能来母校的毕业典礼致辞，我在梅高的这三年经历了很多，尤其是和我的三位兄弟，一起体验了人生的很多美好。”

台下的观众知道他说的是谁，有些女生直接尖叫了起来。

“我，方书剑，黄子弘凡和梁朋杰在梅高上学的时候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叫做1975组合，这要感谢我的班主任尚老师。”

“方书剑是一个好学生会主席，好班长，但在我的眼里他在外面的头衔再多，也是一个我心中最棒的朋友。他的爱有很多很多，但是得到的人总是在少数，很荣幸我是这其中之一，并且到今天，仍然享受着它带给我的精神方面的愉悦。”

“梁朋杰是一个很爱哭的人，”张超讲到这里，低头笑了笑，看了眼身后朝他做口型的人，“他爱哭，但他从来没有为不该哭的东西哭。他是有原则的，他的勇气是无限的，他随时可以爆发出无尽的能量和情感，充满我，充满所有他身边的人。”

“黄子弘凡，话痨。”黄子弘凡从后面踹了一脚张超的椅子，制造了一声响动。

“黄子是很自由的。他是风也是火，是电也是光。他可以轻轻地摘走一滴树叶上的晨露，也可以把一袋牛奶扔在你的桌子上凶巴巴地不说一句话。他一双眼睛瞪着你，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你莫名其妙就能看出很多。”

他转身做了个手势，把其他三个人请到了讲台上。

“爱，勇气，与自由，”他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能以一个过来人教给你们最好的东西。”

“那你呢？”下面的人在喊。

“和包容！”黄子弘凡抢过话筒喊出一句，气氛瞬间攀上了顶峰。

1975其他三人看着他无奈地摇头笑笑，然后后退了一步，从讲台后面挪了出去，将自己全身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们手握手举起胳膊，郑重其事地举了个躬。

“以上。”

五颜六色的气球飞上了天。

【写在后面】

1975单元完结啦！

想说的好像很多，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之就是感谢大家的喜欢，然后欢迎给我评论讲讲自己的看法！！我们下个单元小凡高见！！

要一直喜欢四个少年啊！！！！

附上一点两周前我自己高中毕业时写的东西吧——

毕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三年前当我刚刚踏上美国这片土地的时候，我在吐槽北卡是有多么的村，我们这里downtown横竖三条街，第一次数学quiz我考了76哭了一整晚，鼓足了勇气打开了一个话题...

但现在能想起来的，也就是那家半夜十二点的Harris Teeter，考完sat后饥肠辘辘地去吃日本料理，早上七点钟去上学时天边的朝霞，数学考试进步后老师写在试卷上的鼓励和那个笑脸。

我能记住的东西这么多又这么少。

好在回忆真实，人也常在。

当我的飞机飞离这个小村，我才发现我不太难受，因为我知道我还会回来，我的母校也会一直都在。

离开的那天有点阴，我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的，好像和三年前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心底少了一份紧张和不安，多了一份踏实和对未来的向往。

飞机降落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三年如一瞬，就这么结束了。

如果硬要说这三年的收获，那肯定是让我找到我、让我成为我。

我知道前路困难，有艰难险阻，有荆棘丛林，有猛兽恶鬼，但我也知道，前方有康庄大道，有鲜花掌声，更有广阔和自由的未来。

感谢这三年，给了我一双足以辨别是非的眼，一张为所爱发声的嘴，一颗清醒到可以让我信任、帮我做出正确决定的脑子，一双充满力量的手，和一颗永不停止跳动的心脏。

屠龙的少年永远不会成为龙。

以上。

FIN.